本报记者 郝成 北京报道
钢铁行业“老三”、身家百亿元的80后富豪孙翔,正面临复杂离婚、股权诉讼。《中国经营报》记者了解到,有多家金融机构收到信函,提示诉讼给相关企业带来的风险。
孙翔系河北纵横集团丰南钢铁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“纵横集团”)董事长、河北新华联合冶金控股集团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“联合冶金集团”)总裁。
因偶然发现孙翔与众多年轻女子网聊,且内容令人迷惑,并拒不道歉,2019年初,妻子赵静在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(以下简称“朝阳区法院”)发起离婚诉状。同时,由于孙翔将多家企业股权无偿转让给父母,赵静在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(以下简称“北京三中院”)发起诉讼,要求确认转让无效。
过去一年中,就北京是否有案件管辖权,双方各提多份证据。其中河北唐山一边防派出所,曾先后出具3份文件,2020年6月末,法院认定股权转让无效系列案件,移送唐山市中级人民法院(以下简称“唐山中院”)。公开报道显示,孙翔名下企业,在唐山丰南区,有超300亿元投资项目,是当地“史上最大投资”。
2019年8月,孙翔被举报拥有他国国籍,唐山市人大常委随即罢免其人大代表资格,成为国内罕见因双重国籍被免人大代表个案。记者曾致电、短信联系孙翔希望就具体细节进行采访,但截至发稿,未获回应。
事发网聊
“你是谁?你从哪里来?你要去哪里?”总结起来,孙翔与多名女网友的聊天内容,类似“哲学三问”,除了偶尔要在微信中转账,多数时候,他们探讨的是时间、地点、身材等内容。公开资料显示,1982年出生的孙翔,是澳大利亚昆士兰大学工商管理硕士。
但他的妻子赵静,对这些话题有不一样的理解。赵静在2018年偶然发现这些内容时,她和孙翔结婚已经11年,生了5个儿子。面对妻子质问,孙翔称自己工作压力大、需要放松,并拒绝就此道歉。赵静明确提出要离婚。
天眼查资料显示,聊天内容被发现后不久,2018年5月9日,孙翔将其在新联冶(北京)国际贸易有限公司持有的24%的股权中的20%无偿转让于父亲孙纪木,其余4%无偿转让于母亲孙春莉。
又过两天,孙翔将其在联合冶金集团60%的股权无偿转让给其父母,其中50%转让给父亲孙纪木,10%转让给母亲孙春莉。同年6月初,孙翔将其在北京华山投资管理中心所有的9.09%合伙份额无偿转让给母亲孙春莉。同年10月,孙翔将其在武汉天昱智能制造有限公司持有的5%股权无偿转让给母亲孙春莉。
因认为恶意减少夫妻共同财产,2019年初,赵静向朝阳区法院提起离婚诉讼的同时,也在北京三中院提起诉讼,根据《婚姻法》第17条规定,要求法院确认上述股权转让合同无效。
但孙翔一方随即提出管辖权异议,认为自己长期居住在唐山黑沿子北村。孙翔方面提交法庭的材料中,颇为重要的是一份边防派出所出具的证明。唐山市丰南区公安局黑沿子边防派出所(以下简称“黑沿子边防派出所”)出具的盖章证明称:孙翔自2016年12月在该派出所辖区内的北村租赁民房一套,并长期居住至今。
该证明系黑沿子边防派出所于2019年4月10日出具,但同年7月1日,该派出所又向赵静一方出具了另一份证明,称“该房屋用于纵横钢铁公司日常接待,4月10日出具的证明,当事人孙翔并未表明用于诉讼用途”。
但一天后,同年7月2日,黑沿子边防派出所又向孙翔一方出具了一份“情况说明”,撤销了7月1日出具的证明,并再次确认孙翔自2016年12月起一直在租赁的房屋内居住。据了解,这份情况说明,当天由黑沿子边防派出所派人驱车送到朝阳区法院。
但据早前媒体报道,2018年11月和2019年3月,公安部曾下发了两批不再出具的证明清单,其中就包括居住证明。公安部指出,派出所负责户口登记,是否实际居住派出所不知情,因此不再出具居住证明。
而赵静一方,向法院提交了孙翔的生活中心系北京朝阳区的诸多证据,其中包括孙翔在北京朝阳区将台路派出所办理的居住证,在朝阳区持有的众多房产,3名子女在北京朝阳区上学,在北京缴纳社保等证明材料。且赵静还认为,黑沿子边防派出所出具前述证据,超出该派出所职责范围。
移交唐山审理
但依据上述黑沿子边防派出所证明等材料,北京三中院一审裁定,股权转让案移送唐山中院处理。赵静不服,向北京高院提出上诉。
北京高级人民法院(以下简称“北京高院”)审理认为,赵静提出的证据,仅能证明孙翔曾经在北京市朝阳区活动或居住,但黑沿子边防派出所出具的证据,能证明孙翔长期在唐山居住。
赵静和律师认为,居住证的证明效力,显然应该高于黑沿子边防派出所出具证明,尤其该派出所还曾出具过前后矛盾的证明。但北京高院在裁定中提到,赵静提交的孙翔办理居住证的证据属实,但该记录“仅能证明孙翔曾办理过北京居住证”,“并无直接证明孙翔居住情况的内容”。
赵静和律师认为,上述逻辑难以信服,且有损全国公安系统推行多年的居住证制度公信力,且根据居住证而产生的一系列人身和财产权利和信赖关系,将遭到侵蚀。因此,赵静一方已经就上述管辖裁定,提起申诉。
不过,按照我国两审终审制度,合同无效官司的管辖权,当下将移送唐山中院审理。而2016年11月,唐山丰南区政府与联合冶金集团达成协议,签约800万吨精品钢铁项目,计划于2020年建成投产。
据媒体报道,彼时,时任唐山丰南区区委书记王东印表示,该项目“是我区有史以来投资最大的产业项目,是丰南区经济社会发展进程中的重要拐点,是丰南区人民经济生活中的大喜事”。
公开信息显示,孙翔的父亲孙纪木是浙江绍兴人,弃政从商,在河北发迹。孙氏家族在1999年成立邯郸三联钢铁冶金铸造有限公司,2003年投资35亿元建立邯郸纵横钢铁集团公司,是当地最大的民营企业。2007年成立沧州中铁装备制造材料有限公司后,整合邯郸纵横、沧州中铁,成立联合冶金集团,孙翔出任法人代表。
自2009年起,联合冶金集团跻身于中国企业500强(第350名),排名一路上升,2019年列中国企业500强252位。在2018年《2018胡润全球富豪榜》榜单中,孙纪木、孙翔父子以130亿元排第364位。在2017年胡润百富(钢铁行业篇)中,孙翔及父亲以125亿元排第三名。
但2019年8月,网上举报称,在2012年底当选河北省人大代表的孙翔,自2011 年起,即已通过移民公司,办理并拥有圣基茨和尼维斯联邦国籍。两天后,唐山市人大常委会罢免了他的人大代表资格,这也是近年来,罕见的因双重国籍被罢免人大代表的个案。